“好人好书”之二:刘秉顺的丰富人生
刘秉顺副书记写过清绿铁路,我搜集清绿铁路资料,看了《寻觅人生鹏程路》中的《清绿铁路建设回顾》一文,一并将这本书也看了。
我认识刘副书记的时候,他已经是老年人了。他长得胖,走路些些蹒跚;偶尔交流,他讲话声音低,我听不清楚。我不太熟悉他。当我读完该书全卷,实在不能想象,在大院经常遇到的一位胖乎乎的老人家,却有着如此不平凡的人生……
昨天,我写了“刘副书记关心我”,今天,我给大家说说“刘副书记的丰富人生”。
《寻觅人生鹏程路》是刘副书记生前出版的一本“文集”,24万字,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。内容包括刘副书记的家世、童年,战争年代、和平建设时期的重要经历,部分诗文、会议讲话,照片。
中国铁道建筑总公司原总经理王振侯在《寻觅人生鹏程路》的序言中,满怀敬意“总结”刘副书记:
我曾经工作过的铁道兵第九师(现中铁十九局集团公司)、中国铁道建筑总公司,每当同志们谈起与刘秉顺同志共同工作的情景,都认为是一段愉快的回忆,都把他看作是情深意笃的良师益友。做店员出身的他总是以“公仆”之心对人,以“公仆”之情处事。他当师政委时,对全师一千多名干部的情况相当熟悉,大会上能点出连排干部的名字。当地委书记时,心系全区二百多万人民群众,许多贫困村寨都留下了他的足迹。他的一本通讯录,记载着许多烈士遗属、子女的通讯地址,每到一地出差,他都千方百计取得联系,进行慰问和安抚……
通读全书,就懂得王总说的是肺腑之言,没有夸张、溢美之词,句句都有许多事例满满支撑。
我先介绍刘副书记简历:
刘副书记1924年出生于威海一个家境并不富裕的农家,祖上倒是有人出入皇宫,给宫廷挑水。他很小的时候,在五金电料行做店员,认识地下党,为八路军送情报。15岁由此入狱,命悬一线而获救。19岁入党。1947年参军,历任胶东军区警备五旅二连政治指导员、营教导员。1954年,在抗美援朝战场,他所属的部队配属铁道兵抢建铁路,整编为铁道兵第十师。他一生大部分工作年月在铁道兵,历任铁道兵第十师的团政治处主任、政治委员、师副政治委员,第九师政治委员,铁道兵后勤部副政治委员,铁道兵指挥部政治部主任、铁道部工程指挥部党委副书记。
他的政治生涯中,还有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:文革期间,1968年至1976年,他受命于危难之时,担任动乱严重的西昌地区的地委书记、西昌军分区政委。
刘副书记留下闪光的足迹:
解放战争、抗美援朝立功受奖,参建黎湛、鹰厦、成昆、襄渝、青藏、京通等重要铁路建设,以及西昌卫星发射基地建设。其中,他任四十八团政委率部修建酒泉卫星发射基地铁路专用铁路——清绿铁路,艰苦卓绝。十年浩劫,他在西昌地区、军分区担任主要领导,以高超的政治智慧,兢兢业业的工作作风,维护社会稳定、经济发展。1970年,筹备了隆重的成昆铁路通车庆典。
这是“闪光灯”前的刘副书记,但“亮丽”的背后,刘副书记的个人遭遇却鲜为人知:
他15岁为八路军送情报而坐牢,文革时期因此被立案调查,受过冤屈。1947年参军,在许世友的部队参战,多次负伤,一次左手腕被弹片击伤,粉碎性骨折,被评为三等甲级伤残。
1958年,抢修兰(溪)新(安江)铁路,身为团政委的他,用土筐挑道砟,造成腰椎骨节突出,被评为二级乙等伤残。
1968年,在西昌被造**派围殴,打成重伤,昏厥一天一夜,死里逃生。
1971年至1994年,因胰腺、胆囊、胃癌、腹股沟疝气等疾病,四次做手术。其中,胰腺大面积坏死,胃大部分切除。
1994年,在新疆安全厅担任领导的52岁的长子刘守滋车祸身亡。
……
面对如影随形的厄运,刘副书记豁达乐观,笑对人生,以90岁高龄辞世。
刘副书记在铁路工地
《寻觅人生鹏程路》主要是刘副书记回忆录。图书初版后,受赠的朋友致信刘副书记谈读后感想,该书第二版选录了这些内容。
我摘录刘副书记“做好事”,容易让人误解是在“自我表扬”。其实,这本书最可贵之处,就是不溢美,不遮丑,甚至不隐瞒自己并不“主流”的观点。所记录的故事,都是为了说明一时一地的个人思想认识、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,是为了保存真实的历史而撰写、出版的。
现在,我试图节选部分内容——
1957年反右,工程师王增录、技术副团长李维因在东北上过日伪学校,被批判为“汉奸”。身为团政委的刘副书记为此申辩:只有日伪办的学校,让他们到哪里上学?会讲日语就是汉奸,我在威海当店员也会讲几句日语,也是汉奸?用刚直不阿的言行保护了工程技术人员。
1968年,摩梭人头人喇宝成和妻子肖淑明(摩梭王妃)受到错误批斗,担任地委书记的他以“统战政策”为由,严令保护。30年后,刘副书记到泸沽湖观光,古稀老人肖淑明一跪谢恩。2002年,肖淑明在北京举办新书发布会,邀请刘副书记作为贵宾出席。
同一时期,著名科学家、美籍华人吴健雄访问中国,要求与在西昌当教师的丈夫的弟弟袁家正(袁世凯之孙)见面。上级做出为袁家正摘除“右派帽子”的决定。刘副书记向省委报告,建议同时摘除了五个人的“右派帽子”。于是,大字报遍及大街小巷:“刘秉顺好大胆,敢为右派来平反!”
铁道兵作家柳炳仁在反右运动期间受到批判,刘副书记安排他到一个连队体验生活,以此为由避祸……
类似的“好事”,相对于刘副书记漫长的人生来说,所列举的只是冰山一角。
“当好人、做好事。”是刘副书记奉行的准则。“好人好事”浓墨重彩的一章,要数他在动乱年代担任西昌地委书记、西昌军分区政委的8年,他以过人的胆识和智慧,善良的美德,在派系、甚至武装斗争中,保护了一批知识精英、无辜群众免受打击、迫害。因为涉及复杂的政治事件和人际关系,在此不举实例。
时年88岁、重病在身的刘副书记由人搀扶着向老战友姜培敏遗体告别。仅隔2年,刘副书记也仙逝。
曾经担任刘副书记秘书、后来担任全国人大新闻局副局长的沈掌荣先生,在《寻觅人生鹏程路》的序言中,写了这样一段让我吃惊的话:初与刘秉顺老首长见面的人,常因为他语音较轻,有时还重复个别词语,甚至微微自语……
这段话很含蓄,但活画出刘副书记的特点。说白了,就是刘副书记讲话让人听不清。其实,一个领导干部说什么不重要,关键是看他做了什么?
刘副书记做过什么呢?
本书中,曾在西昌军分区“刘政委”领导下工作的唐立才写了一篇回忆文章《政委为我治囊肿》。一个军分区政委为部下“治囊肿”,这样的事儿,全国独一份儿。不信,你瞧瞧——
我的脚腕部位长了一个囊肿,而且越长越大,以至影响行动。我到驻地医院去治疗,医生说要住院进行手术,切除里面的病灶。
有一天,我跟刘政委到会东县去检查工作,政委不知怎么听说我脚上长了个囊肿。他问我,你脚上长了个囊钟?我一边答是,一边向政委说,过几天准备去医院手术治疗。
政委听了我的打算,他说,你怕不怕疼?我说,不怕疼。他说,如果
你不怕疼,我可以为你治这个囊肿。如果治不好,你再去手术治疗。
我随即答应可以。
这时,汽车正在去会东县的崎岖山路上奔跑,他当即叫司机停下汽车。下车后,找了一个土坎儿,叫我坐在土坎儿上,边说边给我脱鞋治疗。面对这种情况,我手足无措,一边躲闪,一边劝说政委,回到西昌再说,一边不好意思地说“我是汗脚”。
说话间,政委已将我的鞋袜脱掉,将我患病的脚抱在怀里,用双手拇指使劲地摁那个囊肿。一边说,如果能治好,可以早一点去掉痛苦。大约摁了半个多小时,首长累得满头大汗,这个肿块也消失了。自此以后,直到现在,这个囊肿再也没有复发过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