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道兵文艺宣传队相声:《雪夜运输 》
山峡人
81.9万 · 5天前
作者/杨景林
向当年奋战在大兴安岭的铁道兵战士致敬
《雪 夜 运 输》
(相 声)
89315部队宣传队 杨景林
甲:你说跑汽车的公路像什么?
乙:公路像什么?公路就像⋯⋯像⋯⋯
甲:汽车像什么?
乙:汽车?⋯⋯公路?⋯⋯不知道。
甲: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答不上?
乙:那你说像什么?
甲:要我说这公路就像⋯⋯公路呗。
乙:废话!
甲:汽车就像汽车!
乙:跟没说一样。
甲:我们班长跟我说的可不一样。
乙:他怎么说的?
甲:他说公路像盘山金链,汽车像链上串珠儿。
乙:像!像!
甲:公路像林海里的航线,汽车像浪里飞舟。
乙:像!像!
甲:公路像我们的千里战线,汽车像我们的钢铁战马。
乙:像!像!
甲:公路像水泥马路,汽车像纺线车子。
乙:像⋯⋯什么?汽车像纺线车子?
甲:这是我说的。我们大兴安岭那地方,春夏冰雪融化,我们就在水泥路上跑车。
乙:水泥路好啊!
甲:好什么?路上除了水就是泥——水泥路!
乙:咳!这么个水泥路啊。
甲:秋冬冰雪覆盖,路面冻得跟水泥板似的,又硬又滑,上坡下坎动不动就“掉腚”打滑。
乙:是呀。
甲:我们的车春夏常在泥水里“打误”,秋冬常在冰雪里“打误”。一“打误”,你看吧,车轮子就像纺车子似的,光转不动弹。“嗡⋯⋯嗡⋯⋯嗡嗡⋯⋯”
乙:纺开线了。
甲:不瞒你说呀,我刚开车的时候,确实有些前怕狼后怕虎的。
乙:在大兴安岭开车有点儿脚后跟挂手榴弹——悬的扔的。
甲:经过班长的教育帮助,我才消除了顾虑,为革命开车无所畏惧。
乙:说了半天,你们班长是谁呀?
甲:我们班长你都不认识?他就是那“汽车”呀!
乙:“汽车”?汽车是你们班长?
甲:啊。他姓高,名飞鹰,人称“汽车”。
乙:噢,“汽车”是大家对班长高飞鹰的敬称啊。
甲:你别说,班长可真像汽车似的。
乙:怎么个像法呢?
甲:他两只大眼睛就像那车灯似的。
乙:锃明瓦亮。
甲:他的腿就像车轮子似的。
乙:不停向前。
甲:肩膀就像车厢似的。
乙:勇挑重担。
甲:心里就像有个大发动机似的。
乙:发热发光。
甲:脑袋里就像有个方向盘似的。
乙:沿着毛主席革命路线前进。
甲:他就像我似的。
乙:⋯⋯什么?像你似的?
甲:我是说他像我一样,是个普通党员,可是在各方面又都是我学习的榜样。
乙:噢。听你这么一说,高班长的先进事迹一定很多。
甲:那还用说。要讲他的事迹呀⋯⋯
乙:能讲多长时间?
甲:我跟你一点儿都不吹牛,“小的溜”的也得半年吧。
乙:好家伙。那你就讲最生动的。
甲:都挺生动。
乙:那你就讲最精彩的。
甲:都挺精彩。
乙:那你就讲与你有关的最生动、最精彩的一件事。
甲:就讲那次我跟班长雪夜运输的事吧。
乙:好!就讲雪夜运输。
甲:那天晚上九点钟,班长和我接受了一项紧急任务。
乙:什么任务?
甲:我们一营修的流冰河大桥,明天就要进行三号墩灌注,水泥不够了。我们必须在明早七点之前,把四吨水泥送到大桥工地。
乙:有多远的路程?
甲:三百多公里。
乙:十个小时,三百多公里,没问题。
甲:没问题?
乙:每小时跑三十多公里有什么困难的。
甲:困难正经不少啊。
乙:都有什么困难?
甲:那天晚上下雪。
乙:下雪怕什么?
甲:大兴安岭的雪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啊。
乙:有什么不一样的?
甲:这儿的雪是白的。
乙:哪儿的雪不是白的?
甲:我是说这的雪大。那雪片子,小的像树叶子,大的能有个万八千里的。
乙:啊?!万八千里的?
甲:啊,漫天皆白呀,把整个大兴安岭都盖得严严实实的。
乙:噢,你说的是积雪。
甲:对,雪积得深哪。
乙:有多深?
甲:没肚子。
乙:嗬,这也太深啦。
甲:没脚肚子。
乙:脚肚子?那也不浅。
甲:天也黑得厉害,看不着鼻子。
乙:什么?
甲:俩人走碰头了,都看不着对方的鼻子.
乙:是够黑的。
甲:不光黑,还特别冷。
乙:气温多少度?
甲:反正是零上。
乙:零上?这叫冷吗?
甲:我说的是驾驶楼里。
乙:嗐!外边儿呢?
甲:零下四十多度。
乙:嗬!是够冷的。真别说,你们这次出车困难是够多的了。
甲:困难多怕什么?你听听我们班长是怎么说的。
乙:怎么说的?
甲:“我们汽车兵,勇敢又坚强,为了革命拉重载,驰骋林海运输忙。不怕雪大天气冷,战士胸中有朝阳。不怕天黑路途险,毛泽东思想指方向。”
乙:说得好!
甲:(唱)啊——
乙:这怎么还唱上了?
甲:我给班长的诗谱上曲儿了。
乙:啊。那就唱唱吧。
甲:啊——豪情似火志如钢,千难万险无阻挡。咱用飞转向前的车轮子,把钢铁长龙引进边疆!“嗡——”
乙:这是怎么了?
甲:我们开车出发了。
乙:啊。
甲:你看我们的汽车,如猛虎扑上山岗,似雄鹰掠下峰峦。车灯像利剑,剌透夜幕雪幔。车笛像号声,震荡老林深山。啊,公路是工地的血管,汽车汇成了血液的波澜。
乙:嘿!真有诗情画意呀。
甲:才跑了一百来公里,就遇上了第一道难关。
乙:怎么啦?
甲:二营开的老鹰砬子大拉沟放了中炮,把路给堵死了。
乙:得,别走了。
甲:别走了?班长说:“我们要学习大庆工人创造条件也要上的革命精神,困难面前有战士,战士面前没困难。有毛泽东思想为我们指引方向,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。”
乙:对!那就快走吧。
甲:走?路堵得严严实实,我们的汽车长翅膀飞过去呀?
乙:这⋯⋯那就别走了。
甲:别走了?一营大桥急需这四吨水泥,我们不走了,你把水泥给背过去吧。
乙:那你们⋯⋯你们到底怎么办吧?
甲:我有办法。
乙:什么办法?
甲:回去。
乙:回去呀?
甲:班长可同意了。
乙:可也是,前面的路堵死了,不回去怎么办?
甲:就是嘛。我们的汽车要像飞机一样就好了,“呜”的一下就从上面飞过去了。
乙:幻想。
甲:班长说:“对,我们飞过去。”
乙:什么?从上面飞过去?
甲:从下面飞过去。
乙:⋯⋯从下面怎么飞呀?
甲:从山下绕过去。
乙:这么说山下还有一条路?
甲:没有。
乙:那怎么绕啊?
甲:汽车退下老鹰砬子,班长一声令下: “下河!”
乙:下河?
甲:山下有条冰河,班长果断决定:从冰上走,绕过老鹰砬子。
乙:嘿!班长真有办法。
甲:就这样飞过了老鹰砬子,汽车又上了公路,风驰电掣般地向前冲去。
乙:冲破了第一道难关。
甲:“吭!吭!吭!嗡——”
乙:你这是怎么了?
甲:汽车“打误”了。
乙:怎么误住了呢?
甲:这地方叫黑瞎子嘴,路本来就坑坑洼洼的,现在积了这么厚的一层雪,汽车在一个雪坑里打开误了。
乙:那就快想办法开出来吧。
甲:我踩下离合器,换上一档,一踩油门,“嗡——”
乙:出来了。
甲:动了一下。
乙:动一下管什么用?出没出来?
甲:告诉你,我那汽车轮子上带着防滑链。防滑链就是防止打滑的链子。
乙:废话。到底出没出来呀?
甲:告诉你,我那汽车挂上倒档就后退……
乙:别说了。我问你出没出雪坑?
甲:都陷没轴了。我前进后退什么法儿都使了,就是开不出来。
乙:那怎么办呢?
甲:班长的意见是挖。
乙:噢,挖雪开路。
甲:我的意见是等。
乙:等什么呀?
甲:你想想车陷得深,雪坑又长,挖也够呛出来。再加上风大雪猛,刚挖开又给埋上了。所以,只好等路过的车救援我们了。
乙:坐等救援?
甲:班长说:“我们不能等。今晚风雪大,路过的车一定很少。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。为了按时完成任务,我们就是扛,也要把车轮子扛过去!”
乙:说得好!
甲:班长拿出铁锹就干上了。车灯光里,你看他腾云驾雾,飞花撒玉,披上了银盔银甲,变成了太白金星。
乙:你等等。那腾云驾雾⋯⋯
甲:雪花儿在他身边儿打旋儿,雪浪在他脚下翻滚,就像腾云驾雾了一样。
乙:啊。那飞花撒玉⋯⋯
甲:班长手中的铁锹银光闪闪,锹起雪花飞,如同撒玉粉儿。
乙:还真有点儿意思。那银盔银甲呢?
甲:他浑身上下落满了雪花儿⋯⋯
乙:就如同披上银盔银甲一般。那怎么变成太白金星了呢?
甲:他从头到脚披冰裹雪,不比那太白还白呀!
乙:噢。应该说班长的形象像金星似的,闪闪发光。
甲:在班长的带动下,我也来了劲儿。班长不是常说,“困难纵有九十九,难不住战士的一双手”嘛。干!
乙:这就对了。
甲:我们挖一点儿,向前开一点儿,终于冲出了黑瞎子嘴。
乙:好!冲破了第二道难关。
甲:注意!
乙:注意什么呀?
甲:到滚兔子岭了。
乙:滚兔子岭?怎么叫这个名呢?
甲:这才是名副其实呢。我从这儿走过一次,给它编了段“顺口溜”。
乙:怎么编的?
甲:滚兔子岭,飞天外,三十六弯十八拐,摔死兔子愁死鹰,就是苍蝇落上也得滑下来。
乙:嗐!这也太玄了。
甲:我这是形容滚兔子岭山高路险哪。
乙:这岭有多高啊?
甲:有⋯⋯这么高吧。
乙:啊?!
甲:班长说:“再险的路也挡不住咱的车轮子,再高的山也在咱的车轮子底下!”
乙:真是壮志压倒万重山哪!
甲:来,咱俩换换。
乙:换什么?
甲:班长要亲自开车上岭。
乙:危险时刻冲在前。
甲:班长开着车,一会就到了“十八拐”。
乙:十八拐?
甲:这是滚兔子岭最险要的地段,接连有十八个急转弯。白天好道,从这儿过都相当危险。现在,天黑风大,雪厚路滑⋯⋯
乙:从这儿过就更危险了。
甲:哎呀!太危险了!再这样往上开,非掉下山去不可!
乙:那可怎么办呢?
甲:不行!我⋯⋯我得下车!
乙:啊?!你要当逃兵?
甲:乱扣帽子。我下去是为了给班长探路。
乙:噢,到前面当向导。
甲:“往右打!再打!好!”“回舵!回舵!哎哟!”呜——
乙:这是怎么了?
甲:我光顾着指挥车了,脚下一滑,“哎哟”一声摔倒在雪
地上,“呜”的一下子,就滑下山去了⋯⋯
乙:哎呀!
甲:就听班长在上面喊我:“小张!小张——”
乙:小张——
甲:哎——
乙:还活着哪。
甲:废话。
乙:你掉在哪儿啦?
甲:“班长!我在山腰上攀杠子哪!”
乙:攀杠子?
甲:山腰上的一个大松树枝子把我给挡住了,我就攀到它上面去了。
乙:那你可怎么上来呢?
甲:“小张,你再坚持一会儿,我马上下去救你!”唰——下来了。
乙:班长下来了?
甲:我眼泪下来了。
乙:受感动了。
甲:没法不受感动。班长冒着风雪严寒,在上面绑好绳子,又冒着生命危险,顺着绳子下到我面前,用绳子给我捆绑好,他先攀绳子上去了。
乙:他先上去了?怎么没让你先上呢?
甲:我手脚都冻麻了,怎么攀哪?他先上去好往上拽我。
乙:真是个好班长啊!
甲:班长在上面拉,我在陡壁上蹬,好不容易上来了。
乙:好!
甲:可我上来了,班长又掉下去了。
乙:啊?!班长掉下去了?
甲:班长帽子掉下去了。
乙:嗐,吓我一跳。
甲:我连忙摘下帽子:“班长,你戴这个。”“还是你戴吧。”“你戴吧。”“你戴吧。”“班长你别戴了,还是我戴吧!”
乙:什么?你这像话吗?
甲:我戴上帽子就下了车。班长一看就急了:“不行!你得把帽子给我!”
乙:这⋯⋯这是怎么回事呀?
甲:外面风狂雪猛,零下四十多度,不戴帽子非把耳朵冻掉了不可。
乙:那⋯⋯
甲:驾驶楼里无风无雪,加上发动机、水箱散发出来的热量,可比外面暖和多了。
乙:那倒是。
甲:我们抢帽子戴,实际上就是抢在外面探路指挥车的任务。
乙:啊,你们这是在争挑重担。
甲:班长抢去了帽子,给我把大衣领子立了起来,并扣好了扣子。
乙:体贴入微呀。
甲:在班长的指挥下,在班长精神的鼓舞下,我开车来到最后一个拐。
乙:快到山顶了。
甲:不好!我们的车打滑了。
乙:怎么打滑了?
甲:陡坡上有个大冰包,车一上去就打滑了。接着就向悬崖边上滑去了。
乙:哎呀,快踩刹车呀!
甲:踩了,连手制动都搂了,下滑速度慢了下来,可还是往下滑呀!
乙:那可怎么办哪?
甲:说时迟那时快,只见班长一个箭步窜到车后⋯⋯嘿!车在悬崖边上停住了。
乙:真险哪!
甲:我急忙下车,到后面一看——哎呀,班长!
乙:班长怎么了?
甲:班长用大衣掩住了左轮,用一块大石头掩住了右轮,他趴在地上,用肩膀顶住了那块大石头。我大喊一声:“班长,你顶住!”
乙:你呢?
甲:我跑了。
乙:啊?你跑了?
甲:我跑到驾驶室,拿出两块防滑三角木,把车给掩住了。
乙:这还差不多。
甲:我一看,班长手上、脸上都蹭出血来了。
乙:快包扎一下呀。
甲:班长说:“不用包了,快做手术吧!”
乙:哎呀,班长一定是受了重伤!
甲:“给公路做手术。”
乙:给公路做手术?怎么做?
甲:先开刀,再上药。
乙:给公路开刀上药?没听说过。
甲:就是先用镐把路上的冰刨开,这是开刀;再用锹垫上一层砂土,这就是上药,车上去就不打滑了。
乙:噢,修路。
甲:我们的车终于开上了滚兔子岭。
乙:好!冲破了第三道难关。
甲:这时候,风停雪止,雾散云消,茫茫林海托起一轮红日,万里碧空洒下金光万道。雪后的群山银装素裹,分外妖娆;雪后的青松镶珠佩玉,枝壮叶茂。啊——多么美好的边疆啊,多么不平凡的清早!
乙:多么英雄的汽车兵啊,比青松挺拔比群山高。
甲:嘿!你也来上了两句。
乙: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。
甲:冲下滚兔子岭,我们提前半个小时赶到了大桥工地。
乙:胜利完成了任务。
甲:首长和战友们跑上来欢迎我们。
乙:你们辛苦了!
甲:不辛苦!不辛苦!
乙:你们真是好样的。
甲:我⋯⋯我的样儿不好,我们班长才是好榜样啊!
乙:谢谢你们!
甲:别别⋯⋯别谢我们啦,咱们卸水泥吧。
乙:嘿!
大兴安岭地区群体艺术馆《群众演唱》1975年第2期
与时俱进,传承铁道兵文化,弘扬铁道兵精神!
杨景林近照
作者杨景林,男,1950年8月生于内蒙古自治区突泉县,1968年8月参加工作,做过下乡知青和煤矿工人,1970年12月参军,加入铁道兵三师第十五团,在团、师文艺宣传队从事创作工作六年,于1978年3月复员,先后在乌兰浩特市民政局、组织部、交通局、街道办事处、政府办公室和乡镇企业局,从事党政工作二十多年,函授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。在部队期间,所写的相声《冰河砥柱》,获铁道兵文艺汇演创作奖和表演奖,并在《铁道兵》报上全篇刊登;组诗《写在雪地上的诗行》、相声《冰河砥柱》和《雪夜运输》等作品,在大兴安岭地区产生过影响。在职期间,时常撰写散文和诗歌,曾在报刊上发表过一部分。退休以后,耗时三年,创作出了首部长篇小说《乡愁》。从2016年初到2018年初,完成了第二部长篇小说《大兴安岭林区一一铁军忠魂》。
编辑:山峡人